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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象牙,大象更容易活下来?2015-12-12 11:52:44 | 来源: | 查看: | 评论:0

 

 

“这又是哪只淘气鬼的杰作,”望着眼前被大象戏耍碾压得面目全非的越野车,弗里兹·沃尔特拉(Fritz Vollrath)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作为英国牛津大学生物学教授,平日里忙于研究仿生学材料研究的弗里兹,另一个身份是公益组织“象群保护”(Save the Elephants)的创始人。他每年要在非洲肯尼亚待上两三个月时间,与当地野生非洲象群零距离接触。正因常年奔波于保护象群的第一线,对于大象的生活习性和象群保护所面临的一系列挑战,弗里兹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人们的印象中,大象是一种行动缓慢、个性温和的动物,但实际上,大象的个性远比人们认识的要‘复杂’的多。”近日,在上海科普大讲坛上,弗里兹首度与国内听众分享了他在非洲保护象群的经历。在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他将大象比喻为淘气的大孩子,半开玩笑地说:“尤其是非洲象,是一种充满好奇、身手敏捷、喜欢长途奔袭,而且时常表现出淘气个性的动物,一旦兴奋起来,它们还会不分昼夜地活动。”

正是由于大象的这些特性,给弗里兹的“象群保护”组织在当地展开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难度。一次,弗里兹的助手打算启动丰田车引擎,惊扰了一只正打算前往附近玉米地“偷菜”的公象。当然,这只公象彼时恰好心情不佳,遂和越野车“较上劲”,摩拳擦掌要和越野车来一番较量。关于一只发怒公象的破坏力,弗里兹打了个比方:“你看到过大象打架吗?当一头五吨重的大象抬起前脚,挥舞着鼻子和尖锐的象牙,其战斗力就好比一辆高速奔袭的坦克。”好在助手对大象的秉性相当熟稔,及时撤出了车厢,躲过一劫。

不过,在弗里兹看来,人类对象群的伤害远比偶尔闯入人类世界,耍个小性子的公象大的多。受象牙的巨大经济利益驱使,人类猎杀、屠戮大象的事件不绝于耳。在弗里兹拍摄的视频中,大象被偷猎者斩首后的遗骸血淋淋地裸露在灌木边,泥地上大片的黑红说明血泊在太阳的曝晒下干涸,而颈部血肉模糊证明这只大象在被施暴时受到了斧头暴虐而残忍的对待,鼻腔两边触目惊人的血窟窿触更是对偷猎者以及象牙制品购买者的无声控诉,64头大象在50分钟内被疯狂的偷猎者全部杀死。

令人难以忍受的类似情景每三天就会在非洲草原上演一次。每次,弗里兹和他的同伴只能向非洲陆地上最大的生灵默哀。“有一次,也是在类似的现场,担任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亲善大使的电影明星李冰冰就在我的身边,她当场就哭了起来。”
尽管诸如“象群保护”这类公益组织在非洲当地不遗余力地展开保护行动,但象群的生存状况仍然不容乐观。根据弗里兹他们的统计,仅在2013年,非洲当地至少有5万头大象惨遭屠杀。到目前为止,整个非洲大陆有43.4万头大象,75%以上的象群因偷猎而缩减。按照这种趋势,非洲象将在20年内濒于灭绝。于此相对的是,国际象牙走私贸易年年水涨船高。2012年,各国查获的象牙制品34吨,达到了历年象牙走私的峰值。而到了2013年,这一记录再度被刷新,仅被查获的象牙就达41.6吨,更别提那些已经被买家私藏的。

“象牙基因原本是非洲象群的显性基因”,弗里兹坦言,如今,随着大量长有象牙的非洲象遭到捕杀,没有象牙的大象更容易存活下来,象牙基因正在悄悄退化。但是,这种基因蜕变的速度根本无法与人类猎杀速度相抗衡。弗里兹认为,当务之急,就是如何与当地民众携手,借助当地民众的力量保障象群的生存。

然而,要真正保护象群,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环保问题,而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和弗里兹一样致力于保护象群的人都持相似的观点。“如果没有当地人的默许,这些偷猎者并没有那么容易摸清象群的方位。”

“和难得在动物园里看到大象的都市人相比,包括肯尼亚在内的非洲当地居民,对大象可没有太多的好感。”弗里兹解释说,因为淘气,大象没给当地村民少惹麻烦。比如,在肯尼亚当地,因为气候酷热,庄稼一年一熟。也就是说,当地农民辛苦多时播种庄稼,一年才能有一次收成。然而,饥饿的大象时不时破坏庄稼地,让农民一年的辛苦全部付诸东流。

弗里兹他们曾通过卫星发射器信号,监控一只名叫维沙的公象。他们发现,一个晚上,正处于精力旺盛年龄段的维沙会迁徙上百公里。“经过观察,我们发现,它可能是去远处另一座山坡的背面寻找它的‘女朋友’。”一路上,维沙会顺路寻找食物和水源,庄稼地就为大象提供了取食的便利。弗里兹对大象在庄稼地中的“杰作”再眼熟不过了。“我们之前经常接到这样的投诉,一夜之间,一片农田全被馋嘴的大象给毁了,村民的脸上除了沮丧还是沮丧。他们的心情我们很理解,村民与大象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根据媒体的报道,一些村民甚至用给象群投毒的方式,让庄稼地免遭大象侵害。村民对大象的憎恶,也为盗猎分子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不过,在弗里兹看来,村民和大象之间的问题,完全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解决。在筹措到经费之后,弗里兹他们购置了一批卫星信号发射设备,为一些年富力强、行动活跃的大象安装了颈圈或者在耳下植入迷你信号感应器进行监控。这些设备实时向“象群保护”组织所在的基站发射信号。实际上,这样的安排一举两得。一方面,组织和村民的手机能接受到大象接近农田的报警信号,提前做好应对措施。另一方面,大象的行踪也会被记录下来,一旦发生盗猎事件,组织的成员就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情况。“如果我们两个小时没有收到大象移动的信号,或者信号消失,那我们就会对判断是否有情况发生。”弗里兹的团队多次凭借着信号发生器找到被盗猎者抛弃的大象尸体,这为人们尽快追踪盗猎者,阻止更多悲剧发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同时,对于防止淘气的大象去农田“偷菜”、踩踏农田,“象群保护”组织中有成员想出了一招。他们让农民在田边,安插了蜂群。由于大象对蜂群的蛰咬总是避之不及,这些蜂群就成了农田的“保护神”。当大象打算踏入农田,它们庞大的身躯很碰触到这些蜂群居住的稻草蜂房,同时,信号发生器也会触发蜂群对大象进行攻击。按照弗里兹的说法,大象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它们不仅能记住哪些位置有危险的蜂群,而且,它们之间还会互相交流,彼此传递这样的信息,这些庄稼地受到大象骚扰的情况就会少得多。不仅如此,这些蜂群还会出产大量蜂蜜,为村民带来经济收入。

在弗里兹他们的介入和帮助下,肯尼亚当地村民和象群的关系日趋改善,一些当地人也加入到了保护象群的活动之中。“越来越多的当地人意识到,他们的利益和我们的目的原来是一致的。大象的存在,能为他们带来旅游和观光的收入,这比庄稼地的收成要好多了。”弗里兹说,“虽然有时很淘气,但总体来说,大象不是祸害,还是能为他们带来收入的福星。”

此外,弗里兹还展开了一系列科研工作,对象牙的结构进行分析,希望能开发出与之类似的材料,以替代人们对象牙的旺盛需求。“大象很淘气,因为它们是聪敏的生灵。我的心愿就是让人们停止杀戮,温柔对待这个古老、巨大的智慧物种。”在采访进入尾声时,弗里兹顺便提及了那辆越野车后续处理的故事:当“象群保护”组织向汽车公司说明了损坏原因后,他们免费获得了一辆一模一样的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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